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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十年一现的《清明上河图》曾引发“故宫跑”。从9月15日开始，故宫博物院展出《千里江山图》，这幅“900年来青绿山水画第一神品”迎来相同的开场，不少观众排队三个小时，就为目睹一眼真容。《千里江山图》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其内涵丰富、高旷远阔的画幅，如同一曲古典主义的交响乐，它的作者王希孟更称得上是一位传奇人物。今夜，我们一起走进天才作者的绘画人生，品味图中的旋律、诗意和美感。
△《千里江山图》局部图1
《千里江山图》画长达11.9米，宽51.5厘米，以一幅完整的绢幅表现千里江山壮阔之景。它的作者王希孟，是一位在画史文献中没有任何记载的北宋宫廷画家，一位身世扑朔迷离的山水画家。他18岁时，仅仅用半年时间，便绘就了《千里江山图》，这既是他唯一的传世作品，也是存世青绿山水画中最具代表性和里程碑意义的作品。
△《千里江山图》局部图
不同于黑白色调的水墨画，青绿山水画因用石青石绿色的矿物质颜料绘成而得名。绚丽的青绿色调交织，描绘着千里江山的锦绣恢弘：山峰层峦叠嶂，奔腾起伏；江水烟波浩渺，平远无尽。山水间有屋舍村落、桥梁渡口、楼阁亭榭，细微处可见众多画中人物在行旅、幽居、捕鱼、观水、游玩。画作古意与创造兼备，实景与想象并融，成为存世青绿山水画中最具代表性作品。
《千里江山图》内涵丰富、高旷远阔，如同一曲古典主义的交响乐，它好在哪里？背后有什么故事？我们应该怎么去欣赏它？
《一曲古典主义的交响乐》
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古书画专家余辉（节选）
波澜壮阔的交响
从全卷的构思构图来看，王希孟是一个善于接受乐理的画家，指授他作画的宋徽宗就通晓乐理并能操琴奏乐，这些均十分自然地融汇到他的创作中。整幅图卷就像一首波澜壮阔的古典乐曲，形成了亢奋而优雅的旋律，节奏感十分鲜明。全图由七组群山组成，因而可以分成七个自然段，仿佛就是七个乐章。
开首第一组群山为序曲，较为平缓的山峰在俯视的地平线下，渐渐将观者带入佳境。
第一组和第二组之间以小桥相接。第二组就像是乐章里的慢板，又如一曲牧歌，悠扬舒缓。
第三组和第四组之间以长桥相连，环环相扣。进入第三段、第四段，山峰一个个冲出了画中的地平线，走向高潮。
在钟鼓齐鸣中，最高的主峰在第五组辉煌出现，她如同庐山中的汉阳峰，拔地而起，雄视寰宇，形成了乐曲的焦点，她与周围的群山形成了君臣般的关系，构成全卷的高潮。
第六段，群峰渐渐舒缓下来，远山慢慢地隐入远方大江大海的上空，欣赏者激动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最后一组如同乐章中的尾声，再次振奋起人们的精神，画家用大青大绿涂抹出近处最后的几座山峰，如同打击乐最后敲击出清脆而洪亮的声响，在全卷结束时，回声悠远，令人难忘。
高耸的山峰和鲜亮的青绿色彩，是小提琴不断演奏出的主旋律，丰满厚实；缓坡、沼泽、流水恰似竖琴拨出的慢板，舒缓悠扬；高挂的瀑布和巉岩悬崖就像低音鼓敲击出的节奏，铿锵深沉；建筑、舟船和人物活动如同长笛吹响的快板，轻盈跳跃。画中的各组群山不是简单地循环往复，而是有许多变化，如变换山体造型、增换瀑布和溪流以及建筑群等，细节变化则更多、更丰富，如同乐曲中的“变奏”。不同的节奏与情绪，在不断地交织、变化中融合，一起奏响了北宋宫廷文化的灿烂之声。
抑扬顿挫的吟诵
该图画的是哪里？它蕴含着什么诗意？
图中的大山大岭屹立在江湖沼泽之畔，在北宋统辖的疆域里，只有江西庐山有此特性。画中展现了开阔的水域，近处水草丛生，远处烟波浩渺，像是长条形的沼泽大湖，远接江海，极似鄱阳湖一带的湿地、沼泽。
画中的建筑样式、竹林，广泛使用的竹篱笆、竹篙、蓑衣、笠帽等竹制品，还有脚踏式双体船、挖河泥的劳作等，表明所画地域系江南湖区。特别是画中两次出现疑是祭祀匡神的穹隆草庐。庐山最著名的三叠瀑被改为四叠瀑等，其基本形态与庐山十分相近。因此，画家画的主景是庐山和鄱阳湖。
△江西庐山鄱阳湖
查遍北宋以前吟咏庐山的诗词，与《千里江山图》卷画意最接近的，是唐代孟浩然的五言诗《彭蠡湖中望庐山》。
太虚生月晕，舟子知天风。
挂席候明发，渺漫平湖中。
中流见匡阜，势压九江雄。
黯黮凝黛色，峥嵘当曙空。
香炉初上日，瀑水喷成虹。
久欲追尚子，况兹怀远公。
我来限于役，未暇息微躬。
淮海途将半，星霜岁欲穷。
寄言岩栖者，毕趣当来同。
王希孟并非简单地图解孟诗，而是在画中的“太虚”里激昂出“中流见匡阜，势压九江雄”的“峥嵘”气度，也铺写了一片在“天风”下“渺漫平湖”的鄱阳大泽。高山平湖在造型上形成了鲜明对比，显露出画家立足于湖畔仰观“匡阜”的角度，十分切合诗意。
图中所绘时节极为细腻，孟诗中的一些基本元素几乎都可以在图中一一找到：宿雨晨霁，“香炉初上日”；“挂席候明发”，有的船已经扬起席帆；还有洒扫庭除的童子、驾舟赶船的乘客、下山赶集的樵夫、上山远行的驮队等。早起的隐士们则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悠闲之态：溪堂客话、桥亭临流、空斋独坐、会友观瀑……
△山脚下徐徐行进的马队
△碧波中怡然泛起一叶小舟
△岛与岛之间蜿蜒的小桥
△三三两两进山的人，远处是茅居村舍
△清泉瀑布点缀于崇山峻岭中
△忙着划桨的他们是渔家抑或文人骚客
凤凰涅槃的啼鸣
《千里江山图》卷承载的是徽宗极力推崇的“丰亨豫大”的绘画审美观，因而必须将之置于北宋的绘画审美意识的大格局里，并且与其他不同的审美观进行比较，才能深入领会画中的意蕴。
徽宗本人，除了个别的水墨画之外，画迹和代笔之作多数是用重色，十分鲜亮明丽。他“诲谕”王希孟画《千里江山图》卷美女写照，是为了提振青绿山水、特别是要开创大青绿山水的绘画语言。
△宋徽宗
再说王希孟本人，清人宋荦的《论画绝句》中提出希孟姓王，画完该图后，“未几死，年二十余。”这幅画的面积相当于6万多平方厘米，以当代工笔画家的经验和作画的照明条件而言，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更何况当时的北宋。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体力和精力都会极大透支，为了实现徽宗“丰亨豫大”的审美观，王希孟付出的是健康乃至生命的代价。
△《千里江山图》上蔡京的题跋
这一回，你真的听到了凤凰涅槃后的啼鸣。佛经中所说的“涅槃”，“涅槃”之后换来的新生，其啼鸣是仙界最美妙的声音。遗憾的是，王希孟这只火凤，在人世间才20年。他以涅槃换来了这件举世名作，在他之后，几乎没有一件青绿山水画的气势和境界达到如此不凡的气度和高度。
赏·中国十大传世名画
在中国的美术史上，还有不少传世名作。它们承载着华夏文明，在流动的历史中演奏着无声的乐章，用色彩记录了中华绵延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和横亘万里的锦绣河山。除了《千里江山图》，中国十大传世名画还有哪些？一起来欣赏——
洛神赋图 东晋·顾恺之
此图是根据曹植所写《洛神赋》而创作的故事画。画面开首描绘曹植在洛水河边与洛水女神瞬间相逢的情景，曹植步履趋前，远望龙鸿飞舞，一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的洛水女神飘飘而来，而又时隐时现，忽往忽来。后段画洛神驾六龙云车离去，玉鸾、文鱼、鲸鯢等相伴左右美女写照，洛神回首张望，依依不舍，一种无奈离析之情显现画面。
步辇图 唐·阎立本
《步辇图》是以贞观十五年吐蕃首领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联姻的历史事件为题材，描绘唐太宗接见来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臣禄东赞的情景。图卷右半是在宫女簇拥下坐在步辇中的唐太宗，左侧三人前为典礼官、禄东赞、通译者。唐太宗的形象是全图焦点，作者煞费苦心地加以生动细致的刻画，画中的唐太宗面目俊朗，目光深邃，神情庄重，充分展露出盛唐一代明君的风范与威仪。
唐宫仕女图 唐·张萱周昉
唐代作为封建社会最为辉煌的时代，也是仕女画的繁荣兴盛阶段。“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唐代仕女画以其端庄华丽，雍容典雅著称，《唐宫仕女图》展示着“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唐代美女众生像。上图依次为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和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以及晚唐的《宫乐图》。它们所表现的贵族妇女生活情调，成为唐代仕女画的主要艺术特征。
五牛图 唐·韩滉
《五牛图》是韩滉最为传神的一幅。5头健硕的老黄牛，在他笔下被人格化了，传达出注重实际、任劳任怨的精神信息。整幅画用笔之细，描写之传神，牛态之可掬，几可呼之欲出。它的珍贵还在于，中国古代留存今世的多为花鸟人物，以牛入画，且如此生动者，《五牛图》堪称孤品。
韩熙载夜宴图 五代·顾闳中
该图如实地再现了南唐大臣韩熙载夜宴宾客的历史情景，细致地描绘了宴会上弹丝吹竹、清歌艳舞、主客揉杂、调笑欢乐的热闹场面，又深入地刻划了主人公超脱不羁、沉郁寡欢的复杂性格。全图共分为五个段落：首段“听乐”，二段“观舞”，三段“暂歇”，四段“清吹”，五段“散宴”，韩氏手持鼓槌送别。（上图为“观舞”）
清明上河图 宋·张择端
作品以长卷形式，采用散点透视构图法，生动记录了中国十二世纪北宋都城东京（又称汴京）的城市面貌和当时社会各阶层人民的生活状况，是北宋时期都城汴京当年繁荣的见证，也是北宋城市经济情况的写照。在五米多长的画卷里，共绘了数量庞大的各色人物，牛、骡、驴等牲畜，车、轿、大小船只，房屋、桥梁、城楼等各有特色，体现了宋代建筑的特征。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这在中国乃至世界绘画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富春山居图 元·黄公望
该图由元代画家黄公望在七十二岁时为无用师和尚所绘，耗时长达七年。画面取材于浙江富春江，用墨淡雅，疏密得当，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变化。明朝末年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他临死前曾下令将此画焚烧殉葬，险被侄子从火中抢救出，但此时画已被烧成一大一小两段。前段较小，称“剩山图”，现藏浙江省博物馆；后段画幅较长，称“无用师卷”，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上图为剩山图局部）
汉宫春晓图 明·仇英明
作品以春日晨曦中的汉代宫廷为题，描绘宫中嫔妃生活和佳丽百态；全画构景繁复，用笔清劲而赋色妍雅，林木、奇石与华丽的宫阙穿插掩映，铺陈出宛如仙境般的瑰丽景象。除却美女群像之外，复融入琴棋书画、鉴古、莳花等文人式的休闲活动。
百骏图 清·郎世宁
此图共绘有100匹骏马，姿势各异，或立、或奔、或跪、或卧，可谓曲尽骏马之态。郎世宁是意大利人，使用的是中国软笔，却按西画的透视和光感等技巧，把花卉的形态和神态表现出来，体现了高超的写生功夫和创意能力，画得相当精细，立体感极强。虽然用的不是油画用的油彩，却栩栩如生，逼真到让人忍不住触手去摸。
资料来源/光明日报
图片/视觉中国 网络
千里江山可曾打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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