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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翟天临学术造假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罗玉凤痛心疾首地说:「清华大学被奶茶妹妹给毁了,北京大学又被翟天临给毁了」。
从被提及次数来看,章泽天应该是凤姐最讨厌的公众人物。在微博里,凡是和章泽天挨得上边的标签,都能成为凤姐嘲讽她的引子。
唯有一次特例。2016年,凤姐在微博转发了一组章泽天晒娃的照片,语气颇为感慨:如果不是老公年纪太大,奶茶妹妹堪称人生赢家了。有些人就是注定了一辈子风光体面。
这条微博一直到明尼苏达夜宴才被凤姐删除。
择偶事业
前段时间,大象公会创始人黄章晋写了篇《女明星嫁人风险回避指南》,试图为女明星择偶指点一番迷津;据说,黄老师的老友、陌陌CEO唐岩也有过类似志向,他的打算是开个女明星嫁人培训班。
确实,中国公众女性择偶一直是一门玄学。当年刘涛风光无限地嫁给了「京城四少」之一的王珂,两年后却不得不复出接戏替夫家还债;而郭碧婷与根正苗黑的向左恋情刚曝光不久,手上就多了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
唐岩有资格开这个培训班 。他深通人性,不仅根据自身爱好创立了陌陌,而且当年一手打造了网易门户「无跟贴,不新闻」的,结果搞得后来到处是模仿者,无啥不啥这种句子满天飞。
培训班如果真办起来了,邓文迪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教学范本。
邓文迪大半生嫁了三次,第一任丈夫让她拿到了美国绿卡,第二任丈夫让她拿到了耶鲁大学的学位,第三任则让她成为了世界级阔太。
如此传奇的经历,很难不让人艳羡。据说,刘强东在弄脏明尼苏达女大学生床单时,就曾向对方说过:我能让你成为邓文迪那样的女人。
没人知道章泽天第二天在铺天盖地的报道里看到这句话时作何感受。但至今,大众仍习惯将她与邓文迪相提并论——两个都是嫁进豪门的草根女性。
这显然是对章泽天的家世背景太缺乏了解。事实上,她的起点比邓文迪要高上太多。
维基百科里,邓文迪的全名叫迪·邓·默多克、听上去洋气十足,但她其实来自苏北农村,本名叫邓文革。邓父是徐州工程机械厂的一名职工,邓文迪17岁以前,一家六口都挤在机械厂一套三居室的宿舍里。举目四望,卫生墙上爬满污黄的水渍,门边的一只五斗柜漆块斑驳。
这是从小衣食无忧的章泽天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章泽天的父亲章丽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其头衔从南京会斯通集团总裁,到江苏省舞台美术协会副会长,再到南航经济管理学院兼职教授……遍布商业、艺术、教育等领域。坊间传言,章泽天保送清华、留学北美的背后,都有父亲不少支持,应该不是没有依据。
但哪怕人生赢家也有遗憾——两任太太先后接力,都没能替章丽厚生出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曾经有媒体好奇,问章泽天为什么起了这么个男孩子气的名字,她倒是毫不避讳:因为父亲当初想要一个男孩。
章泽天出生在1993年,和当下学者们急吼吼呼吁大伙为国生育还不一样,那是一个四处挂满了「只生一个好」的横幅的年代,横幅后面是计生委这种有权打胎的强力部门。所以即使再有钱,章丽厚也不太敢再接再厉。没有儿子,就只能加倍地望女成龙。
童年时代,章泽天常是一头短发,一身运动服,同龄的小女孩都穿着白纱裙去上芭蕾班,她却只能戴着头巾去学跆拳道。
然而在奉行保守观念的中国家长心里,巾帼终究难敌须眉,女孩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因此,章泽天的择偶事业早已在章父的规划范围内。据说,最先得章丽厚青眼的是苏宁老大张近东家的大公子张康阳。
当时,同是江苏杰出企业家,章丽厚与张近东常常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在同一桌酒席上。
一次惯常的饭局,章丽厚忽然举起酒杯单独敬了张近东一杯,将话题从商场风云引向了双方子女——当时张康阳和章泽天都是南京外国语学院的学生,章泽天比张康阳小两届。
双方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两句后,章丽厚不失时机地提出想将女儿介绍给张康阳「认识认识」,毕竟老一辈的「友谊」是可以延续的嘛。
这时的章泽天还没有成为路人皆知的「奶茶妹妹」,但甜美的面容也已初显,章父对此颇为骄傲,经常带着女儿出入各种酒局饭局。因此,听了这番话后张近东没有作答,张康阳却轻描淡写地回了章爸一句:「年纪还小」。
其实张公子志不在此也情有可原。是年,刘强东还没在办公室扯出「炮打苏宁指挥部」的条幅,苏宁还是家电业的扛把子,张近东也还是「年度华人经济领袖」。然正如《金瓶梅》结尾的诗云:「谁知天道有循环」。五年后,京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宁扫下战场,被张公子婉拒的章泽天风风光光地嫁进了京东,这是后话。
此时,章家虽别有一番鸿鹄之志,但距章小姐嫁入豪门、走向人生巅峰的事业,还差了关键性的一步。
资本积累
2009年,中国人民茶余八卦中被谈及最多的女明星择偶事件,是「小燕子」赵薇结婚,所嫁对象是一位新加坡籍湖南口音的富商黄有龙。
关于黄有龙的背景,坊间众说纷纭。流传最广的版本出自《人民日报》旗下的侠客岛,他们说黄有龙是深圳落马市长许宗衡的前司机。传闻种种,扑朔迷离,不过唯一不变的核心是——黄有龙很有钱。
此时,冯仑还没有看破「民营企业家泡女明星必死」的天机,甚至还向王石引荐了田朴珺。普罗大众对娱乐圈和商业圈的结合普遍也看好,女明星有名气和美貌,富商有钱,这是天作之合。
事实也的确如此。赵、黄结婚后,打着「小燕子」的名气,赵薇看中的股票无一不收获了一众粉丝跟投,市值飞涨。仅阿里影业这一项,在她持股期间就涨了近10个亿。赵薇很快被冠上「女版巴菲特」头衔。坊间传闻,这些投资均只是借赵薇之名,背后的操盘手实为黄有龙,赵薇倒也从不否认。
时间回溯至2009年,就在赵薇一心规划如何借婚姻实现名气资本变现时,章泽天也迈出了资本积累的第一步。是年末,一度与天涯齐名的论坛双雄之一猫扑,突然被一篇帖子刷屏了。
发帖人是一个ID叫「笔袋男」的猫扑用户,标题颇有多年后UC震惊部之风:《哥散尽全部家当求此女》,贴内附的是一张手捧奶茶微笑的高中女生照片。
不知是不是「笔袋男」赶得太巧,照片贴出的时候,恰逢猫扑初步探索出了人肉搜索妙用,一个自称奶茶妹妹同学的人刚说完「你们不要再炒她,不要再伤害她了」;另一个声音马上出来,「我还想知道她更多的资料」;接着,果真有用户发出了更多奶茶妹妹的信息。
很快,围观群众都知道了这位「奶茶MM」不但是南外的校花,还是南京知名企业家章丽厚的女儿。一个是散尽千金求美人的神秘人,一个是清纯的高知富家女,凑在一起,仿佛一出充满金钱与荷尔蒙味道的大戏。
尽管发完这篇帖子后,「笔袋男」这个神秘ID就沉默了,但他带给章泽天的,是一片星辰大海。他有没有散尽家产不知道,很多人倒是猜测,这个帖子给幕后真人带去了一笔家产。
2010年,章泽天被评为「年度十大网络红人」之首,当地的《金陵晚报》一个月用了九个头条报道她。金陵晚报是南京强势报纸,口号是「让阅读成为享受」。能给章泽天9个头条,说明编辑部对「享受」的定义还是很有品味的。
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走红之后,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找过章泽天,《山楂树之恋》也找过她,但都被一一婉拒了。
在一段电视台的采访视频里,16岁的章泽天对着镜头笑得很甜:「我知道很多人在乎当谋女郎,可是我不在乎啊。我等着被遗忘的那一刻」。
这句很有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台词让围观群众啧啧称赞,不管老谋子是不是真找过她,反正这演技是真心不错。
直到多年后,章泽天的头衔从「奶茶妹妹」变成了「京东老板娘」,众人才恍然大悟:经此一役,章小姐名气和美貌都有了,确实无需再趟娱乐圈这摊浑水。
寻寻觅觅
中国商界有两大恋爱圣地:香港的长江商学院、曼哈顿的哥伦比亚大学。前者的优秀代表是2018年底嫁给王石的田朴珺;后者的代言人就是章泽天。
2011年,在娱乐圈呆了两年的田朴珺转战长江商学院传媒学院。课业并不繁重,课余,她经常与同在商学院游学的王石吃饭。据她说,是为了向前辈讨点地产界的经验。
一手创立了万科帝国的王石素来以清醒果断的硬汉形象著称。彼时,面对比自己小30岁,身材高挑气质干练的田朴珺,却表现出了极其令人意外的错乱。两人一起吃饭,前三次王石都忘了带钱包。
饶是如此,田小姐仍然欣然赴约、虚心向学,也再次证明了:只有热爱学习才能改变命运。五次饭局后,田朴珺成了「王的女人」。此时王石发妻结婚近40年,女儿与田小姐年龄相当。爱情真是一个无法言喻的东西。
这段婚姻给田朴珺带来的压力不小,尤其是对女性并不宽容的中国。一次在网易女性传媒盛典的颁奖现场,她强调自己是一个独立女性,并非如外界传言那么不堪,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
中国是直男癌大国,广大男性网友无论学历高低,在网上都热衷于三件事:约炮,而且要免费;捍卫贞操和保卫处女;抓第三者。这种舆论环境之下,田朴珺被很多人恶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她感受到的压力,显然并没有让章泽天却步。
此时已保送清华的章泽天,刚初步感应到了爱的魔力。红线那头,牵的尚是校园里有「清华一哥」之称的梁植。
梁植大章泽天六岁。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其背景颇为深厚。百科档案里,他是死于捻军之手的清朝名将僧格林沁亲王的六世孙;坊间传言里,他是根正苗红的「军二代」。
撇去背景不谈,校园里梁植同样风光无限——清华大学的御用主持人,在校期间主持了百余场活动网红苏宁高清写真照片,据说清华人都将「参加一次梁植学长主持的活动」列为新学年必做的十件事之一。只是章泽天来了之后,男神学长的每场主持边上都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掐断了很多少女的旎梦。
与梁植相恋之后,章泽天又实打实地火了两年,贴吧图片广场头条里经常能看到她与梁植的主持高清照,天涯也每个月都必有她的「宣传」帖。久而久之,竟然连八卦至死的天涯网友也有些受不了,改称她为「月经妹妹」。
但两人的恋情只维持到2013年。据后来梁植的表现来推测,两人分道扬镳的原因,大约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2014年底,梁植报名参加《奇葩说》,他提出的问题是:鄙人本硕修了三个不同的专业,如今不知该如何选择工作。言辞间的优越感听得蔡永康和高晓松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怒怼:「一个名校生走到这里来,问我们你该找什么工作?你愧不愧清华十多年的教育?」
然而导师一语未能惊醒梁植,他转身去了娱乐圈,至今也还没有红。也不知章泽天听说此事是否会扼腕叹息——我把你当豪门,你却只想进娱乐圈。
同梁植分手的那一年,章泽天来到了哥伦比亚大学——旁边的巴纳德女子学院攻读新闻。对,没错,攻读的是新闻。说来有趣,田朴珺在长江商学院就读的也是传媒学院,两位杰出女性都对新闻传媒情有独钟,这说明唱衰中国新闻业是毫无道理的。
巴纳德女子学院1900年成为了哥伦比亚大学的附属学院,但仍然保有独立的董事会和财政机构,严格意义上讲,不能等于哥伦比亚大学。这个道理就如同武汉大学珞珈学院不等于武汉大学。
只是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两校的关系被有心人爆出来之前,章泽天的对外资料里写的都是:留学于哥伦比亚大学。与此同时,她也频繁地在哥大的华人社交圈里出入。
但与传统派对女郎不同的是,章泽天几乎从不浓妆艳抹。她总是一张白净乖巧的脸配上一身简单干净的衣裳,在一众性感撩人的舞裙里,高下立分。很多中国留学生踏进派对的第一眼就能认出她,纷纷上前合影聊天。
不过,自从与哥大当时在念EMBA的商业大腕们有了私交之后,就鲜有人再在派对上见到章泽天的身影。章小姐开始爱上了做饭,坊间传言,她曾在自己住的公寓里邀请了这帮大佬们来吃自己亲手做的饭,其中就有当时在哥大「充电」的刘强东。
但彼时的刘强东和章泽天有没有擦出火花,还真不好说——毕竟,彼此还没有那么透彻的了解。而刘强东明确说过,自己脸盲,看不出来章泽天漂亮。
京东爱情
黄章晋老师是社交媒体名人,写得一手好文章,内心的才华太盛,最后让头发都无处生长。他的《女明星嫁人风险回避指南》建议:女明星一不要嫁足球运动员,二不要嫁与权力接近行业的从业者,三不要嫁白社会,四不要嫁纨绔子弟。排除掉这四类,黄老师最后总结:中国女明星最好嫁互联网创业富豪。
这篇文章如果写在2014年,章泽天一定会激动地把黄老师引为人生知己。可惜此时,突然被扒出与互联网大佬忘年恋的章小姐,只能孤军奋战。
2014年3月,因为专扒金融圈、且一扒一个准而被网友亲昵称作「八妹」的「金融八卦女」在微博上爆料:1974年生的京东掌门人刘强东和1993年生的清纯奶茶妹妹章泽天在一起了,「90后都已经占据这帮70后了,80后还没结婚的真是罪孽」。
当时90后的昆凌与70后的周杰伦正是打的火热,也难怪八妹会这么感慨。
然而,八卦很快就遭到了两位主角的否认,章泽天在微博上阴阳怪气地狠夸了一通「勤劳勇敢踏实肯干且极富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中国人民」,刘强东也发微博怒斥是「马云玩阴的」。马云挨了飞来横祸般的一刀,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为此还特意查了一下「奶茶妹妹」是谁。
只是还没出一个月,又有好几名身在美国的网友拍到章泽天与刘强东携手在纽约街头观看「枕头大战」。
照片里,刘强东身穿一件松松垮垮的帽衫加牛仔裤,脸上带着墨镜,肩上斜一个中国中年男士专用包,气质不凡。而一身青春气息的章泽天则像树袋熊一样温软地挂在刘强东身上。那时候她还未修炼出温柔克制又含情脉脉的「望夫眼」,暂时只能用直白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亲近。
这算是铁证如山,不太好继续否认,刘强东只好说:「小天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的人,遗憾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夫唱妇随,章泽天随后用了一篇大长文感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孩,不想背负那么多关注,倒也收获了一票宅男的支持。只是苦了马云,莫名背了黑锅,无奈之下苦练太极解忧。
没有波折的恋情都不是好八卦,2014年年底,刘强东突然删除了几个月前承认恋情的微博网红苏宁高清写真照片,差不多同时,章泽天的微博也莫名清空。
坊间关于两人分手的传言像八十集电视连续剧似的展开,剧目包括「3000万分手费」、「奶茶MM疑似怀孕」、「分手或与某高官被查相关」等等,甚至有热心的网友发现,域名 (奶茶婊)成了京东网站的新跳转入口。
不少好事的又开始琢磨起了京东下一年的「管培生」名额。
京东管培生一直以来都被坊间称之为「刘强东的御林军」,这支御林军有一个显著特征——以年轻的女生居多。而且,都是由刘强东亲自教导的。
刘强东教导有方。这些管培生里,短短几年时间就晋升为总监、副总裁者比比皆是,创造了多个京东晋升记录。因此,管培生也被京东内部叫作「老刘的团中央,京东干部的快车道」。当年的「西红柿庄佳」就是京东管培生的「黄埔一期」,跟刘强东一起去纳斯达克敲钟的投资关系总监李瑞玉是「黄埔三期」,而前年荣升为京东法人代表的张雱是「黄埔五期」。
可惜管培生这次不好使。4个月后,章泽天又挽着刘强东出现在了「JD 智能奶茶馆」的剪彩仪式上,还一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了两人手上戴着的同款戒指。
2015年8月,两人晒出结婚证,2016年3月,章泽天即在香港生下可爱的女儿。
至此,「京东」和「奶茶」两个关键词终于被合法地绑在了一起。老刘名正言顺地带着小娇妻回家省亲,一口气发了60万的红包。乡亲们围着两人,一脸慈爱地关切:「哟,大强子,女儿都这么大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刘毫不在意,咧着嘴解释:「这是我媳妇儿」。
相互成就
2018年2月,田朴珺登上《奇葩大会》的舞台。她一身深黑色的职业女性装束,又一次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如何从零开始进入地产行业,并且依靠自己迅速获得成功的故事。
最后,为了升华主题,田小姐总结道:「一个女人,但凡能活得让人嫉妒,就别活得让人同情」。
一向阴阳怪气的高晓松看不惯此番腔调,将手中的节目卡一掷,插了一句:「女人能活得让人喜欢,就别活得让人嫉妒了」。
比起孜孜不倦地推「独立女性」人设的田小姐,章泽天做人显然圆润得多。2017年末,章泽天接受时尚杂志《ELLE》的专访,一边配合着摄影师娴熟地展露出各种暖心笑容,一边回答记者的提问。
记者突然问她:有没有想过依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
章泽天顿了两秒,礼节性地一笑:「都是相辅相成的事,老刘在帮我,我也在帮他。我没必要非得证明不靠老刘也可以做成,一切就是互相成就」。
其实话也没错,刘强东和章泽天这桩婚姻确实相互成就了很多。
过去,阿里巴巴公关部在业内被公认为地表最强,拎出来打包上市的话收获七八个涨停板应该问题不大。而京东的公关则常年靠刘强东一张嘴撑着,公关部主要作用之一,就是到处帮老板删贴,尤其是老板与奶茶妹妹恋情刚刚曝光的时候。
说周杰伦是垃圾的凡客CEO陈年对刘强东的公关策略评价不高:(刘强东)内心「虚伪且坚强」——通过造谣再辟谣的手段,几度制造新闻,由此形成品牌建设的流水线。当然从盛极一时到现在主打一件好衬衫,陈年历经了创业的过山车,对当年竞争对手的评价,也不一定公允。
后来,老板娘进门,京东的公关探索出了「秀恩爱」、「艳压」和「婉拒」三大招数。有网友曾盘点称,章、刘两人的恋情几乎步步都踩在京东的发展节点上:两人恋情曝光时,恰逢京东上市;晒结婚证时,又逢京东财报出炉;公布怀孕时,京东商城又紧跟节奏,全场母婴产品满减……
一边替京东打广告,另一边章泽天自己的品牌经营也没停。媒体上频频传出「奶茶妹妹艳压XX」的通稿。艳压名单里包括老牌花旦刘诗诗、超模奚梦瑶、圈外人邓文迪等,甚至连王思聪也赫然在内。京东的公关通稿里,无论是谁,老板娘见一个压一个,见两个压一双。
至于「婉拒」人设,章泽天更是玩得炉火纯青,继「婉拒」成为谋女郎之后,又先后「婉拒」出演《美人鱼》与《左耳》,「成就」了一众小花旦。
在公开场合,刘强东总是义正言辞地告诫媒体不要炒作他和「小天」的私生活,只是终究还是「逃」不过炒作后,却不知他是假愤怒还是真开心——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同时霸占科技版和娱乐版两大头条的。
相比起来,刘强东对章泽天的成就则更直接。
2016年,刘强东在某次会议上「无意间」透露出章泽天投资了Uber,并放话称家里的投资都归章泽天管,「她做得很好」。围观群众啧啧称赞,不愧是成功企业家,虽不知自己的太太长得漂亮,却一眼就能看出她善于投资。
只是恩爱和金钱都秀得太过扎眼,难免要生事端。
2016年的《新财富500富人榜》公布,善于投资的刘太太的名字挤在刘强东旁边,排第11位。由于大家都心知肚明,中国有三个东西最水:权健的药、网红的脸和各种各样的排行榜——福布斯精英排行榜还排进去老赖呢,所以对这份榜单也没太往心里去。
偏生京东公关没心眼,第二天就来了一份「艳压王思聪」的通稿。被艳压的王校长向来心直口快,立马发微博嘲讽这颗财富榜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她没脑子的。
已是京东老板娘的章泽天也不愿丢分,反讽:不过是个富二代。
只是王思聪向来属于越骂越欢型,兴致来了,连老爹都坑,又怎么会把章泽天放在眼里:确实比不过,毕竟你是「睡一代」。
待双方骂战博够了眼球,刘强东方珊珊来迟护妻:先让你爸把钱还了再说——前首富王健林近几年深陷负债传闻,确实是王校长的命门。这一刀又快又狠,难得让油盐不浸的王思聪熄了声。
只是后来,媒体通稿都不知为何隐去了章泽天「艳压」和回讽「富二代」这一段,只剩下「王思聪炮轰奶茶妹妹,刘强东霸气护妻」。其实,在看官们眼里,「富二代」和「睡一代」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不是自己的钱,但最终都会是自己的钱。
当然是原谅他
2019年的大瓜一个接一个,被翟天临拯救了的是吴秀波,而因吴秀波事件而火的人除了陈昱霖,还有编剧六六。
1月18日,陈昱霖的父母在网上发了一封公开信,称自己的女儿因为曝光了与吴秀波的婚外情而被吴秀波诈进了监狱。舆论一片哗然,之前还在骂「婊子配渣男」的网友们纷纷倒戈,开始同情起了陈昱霖。
同样遭遇过「小三危机」的编剧六六一看风向不对,连忙在微博上表态:吴秀波渣是定论,但这女的也不值得同情。随后,又在转发评论中再次强调:「特别支持大房把小三搞进牢里去关十年」。
这席话一出,六六得了个新封号——大房教教主。此前,这个封号一直戴在冯小刚的老婆徐帆身上。
故事起因是2016年,徐帆受邀参加《金星秀》。金星问起了之前网上疯传的冯小刚婚外情的传言,徐帆毫不避讳,嘻然一笑:「 我们家反正是男的,你让他占便宜就占呗!」着实是当之无愧地中国好大房。
其实,徐帆也只是算看得够开,因为中国的公众女性虽不太会嫁人,但是嫁了之后绝大多数都能做好「贤妻」,这一点从被出轨之后的原谅率里就能看出来。
2013年,文章在马伊琍孕期出轨,马伊琍说:「且行且珍惜」,至此翻篇;2016年底,羽毛球世界冠军林丹也被拍到了在妻子孕期出轨,谢杏芳说:「我们一家人风雨同舟」;这回轮到刘强东,章泽天说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要说起来,刘强东能把京东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成为国人购买正品首选,能力恐怕没得说。很多媒体人因为京东诡异的公关动作, 内心本来很有点看法,等到五环外电商专家拼多多起来了,有了对比,大家对京东的尊敬才多了几分。有人直言不讳地说,京东成功了,中国消费者才有希望,拼多多成功了,中国消费者就麻烦了。
优点一大堆,但也有个大缺点,就是太爱学习。当年赴美国游学,结识了后来的妻子,东哥还是不满足,又到美国明尼苏达大学追求进步。
结果,出事了,涉嫌性侵。
虽然事后京东坚决否认是刘强东主动,很多爱国民众,不知道京东一直拿的是外国投资,估计也分不清京东到底是哪里上市的,还坚定地认为是美国华尔街要收拾我们的民族企业。
然而从事情披露的细节看,不管是谁主动,性关系肯定是发生了。事发当时东哥并没有昏迷不醒,被强暴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刚刚出事那会儿,章泽天没有吭声,没力挺也没有批评,等了很久,才终于发言。
「贤妻」的耐心自然也是有收获的。章泽天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第二天,京东的股价有了回升。没过多久,两人还一起出现在英国温莎堡公主大婚现场,又一次偶然被媒体拍到。
只见身着燕尾服系着粉色领带的刘强东,牵着身着粉紫色连衣裙的奶茶妹妹,对着媒体的镜头缓缓走来……
本来岁月已经静好,没想到2019开工第一天,一张手机截图出现在微博热搜上,围观群众点开一看——疑似京东老板娘的朋友圈,中心思想说的是过去一年「婚姻傻x了,生活和工作傻x了,整个2018都傻x了」。一连三个「傻x」看得观众一头雾水,此前熄声的离婚论重新沸腾起来。
几个小时后,大约也是知道京东公关回应了也没人信,章泽天的父亲章丽厚连忙出来发声:「没离婚这回事」。然而信者同样寥寥。
有网友试图跑去问答网站上一探究竟:奶茶妹妹和刘强东到底离婚了吗?排名第一的回答收获了近两万个赞同:
如果他们离婚,我就再也不相信钱了。
罗玉凤近一次出在大众视野,是去年年初。她在个人公众号「我是罗玉凤」上发表长文《求祝福,求鼓励》,细数童年时光与这些年在美国的历程,获得20余万元打赏。随后,她又宣布把这些钱全部捐给大凉山区的贫困儿童,并永久关闭打赏功能。
如今,她的征婚要求已降至「有房有车」 。至于自己,尽管生活依然艰辛,但靠着在美国攒下的钱,也能随时按揭一辆宝马。罗玉凤早已厌倦做他人笑料,除了炒作言论出格依旧,她也开始关心这个社会的疾苦,试图成为底层人群眼中的「励志典范」 。
「
Part
苍井空去死
」
2010年6月17日,苍井空受网络游戏邀请到上海代言,与内地网络红人芙蓉姐姐、凤姐同台。与台下骂苍井空「妓女」相比,罗玉凤在台上与其互动颇多
罗玉凤在微博里提过216次「死」。
有时是咒骂别人,有时源于自身恐惧。内容多为:XXX去死。空出的名字会根据彼时的厌恶对象而定。在她成为国民笑料之前,网友更习惯于嘲笑芙蓉姐姐,这使得罗玉凤走红初始,就把炮火对准这位竞争对手,称其「芙蓉阿姨」。
某日,芙蓉姐姐把身体拗成S型,并把姿态类似的模特图片合成到一起对比:「藕的存在已经另无数所谓的美女黯然失色」。罗玉凤翻到此条微博,抓住错别字「另」,特意强调:你芙蓉姐姐年至三十六,该到认输的年龄。
芙蓉姐姐并不服气,一来二去间,战火升级。
虽说两人在网上互动时腥风血雨,可真到同台站在一起,画面却出人意料般和谐。中间站着德艺双馨的苍井老师,罗玉凤立于侧面,比其他两人矮一截,聚光灯与众人眼光都落在苍井空身上。
活动结束后,有人挡住罗玉凤,她面露不悦:「你们去看那个妓女啊」。叱骂过后,罗玉凤意犹未尽,回去便把自己的半裸写真发到微博,只在重点部位用人工玫瑰遮掩,她觉得自己比苍井空好看,「苍井空去死」。
自罗玉凤2010年开微博以来,苍井空不是第一个被骂的,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遭殃的。适逢方韩大战,罗玉凤说自己「最讨厌韩寒」。还情愿为此「下嫁」打假斗士方舟子,「把他想象成欧美高富帅年轻男,用我的后半身(生) 来守住他」。
不知是无心之过还是有心之失。总之,这条微博一经发出,没一天时间,转发量冲到十几万。
罗玉凤出生于九月下旬,与韩寒同天生日。按照占星术的不靠谱理论,处女座性格特点之一是头脑清晰、分析能力强。地产大佬冯仑在新书发布会上还曾将这两人对比,他一本正经立于台上捧罗踩韩:「凤姐不但讨论民主,而且讨论得很专业,超过了韩寒。毕竟她讲常识,韩寒却讲理想」。
从被提及次数来看,罗玉凤最讨厌的公众人物应该是章泽天。每当看见刘强东与奶茶妹妹章泽天霸占热搜榜,便惯例般大骂「奶茶X」,最后强调:再漂亮也不过是「中年大叔的菜」。
盖因罗玉凤对成功企业家刘强东格外青睐,曾有人撰文挖苦:
在刘强东身上,凤姐看到了她的人生梦想。他与她,同样的农村背景,同样的无依无傍,同样的不认命,同样的生命力旺盛。而大强子,已然凭借一己之力,实现了重重社会阶层间的跳跃。隔着屏幕,透过百度,凤姐将大强子引为人生知己。
凤姐青睐的对象却选择章泽天做自家儿子小妈,章泽天因相貌成名,毕业于清华大学,出身富贵之家。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似乎都是她的对立面。
「
Part
童年的那些事,不如就忘了吧
」
罗玉凤就读于綦江师范时的照片
出名之前,罗玉凤常恐惧自己会因饥饿而死。
这并非杞人忧天。她出生的重庆綦江县赶水镇,四面都是山地和丘陵,从有文字记录以来,这里就和「富裕」二字沾不上边。父母离异后母亲再嫁,罗玉凤随母亲住在继父家中。五口人挤在一间小屋里,房间晦暗,厨房灶台用泥土与砖垒砌而成。好在水泥厂上班的继父待她不错,念綦江师范时,继父每个月给她150块钱作生活费。
有个场景令罗玉凤至今难忘:继父衣服上沾着灰尘与污垢,推一辆小车,水泥厂的噪音很大,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罗玉凤。
哪怕是在綦江县里,赶水镇也算不上富裕。然而仅一墙之隔,对面却是国企綦江铁矿,国企职工子弟与普通农村人完全不同,幼时她不懂,成年后才渐渐想明白:人被分为三个阶层,政府官员与商界精英居顶,普通职工市民在中间,自己与父母垫底。
父母离婚后,罗玉凤就再没见过父亲,后来再接到父亲消息,已经是自己二十五岁生日,彼时她正准备远赴美国,消失多年的父亲发来短信祝她「生日快乐」。在罗玉凤看来,生父的不管不顾令母亲把对生活的愤恨全发泄到自己身上,记忆里,脾气暴躁的母亲言辞间总是带着川渝方言特有的刻薄加成:「你要认命,这就是你的命」。
而罗玉凤拒绝屈就于命运。生活所赋予她的所有东西,恰恰成为她借以成名的根本。母亲王云是个普通农妇,无法理解:女儿没有受过什么刺激,怎么就成了这样?只觉老脸丢尽,门楣无光。
罗玉凤从穷乡僻壤孤身跑到寸土寸金的上海,并非没有理由。当初诗歌论坛聚会,每人要出一百块钱,这能抵上她大半个月工资。教书时,同事父亲过世,主人家宴请亲朋,五毛钱的辣条都成了桌上的一道正菜。
马尔克斯曾写过一篇《祖母》,故事里的女孩埃伦蒂拉饱受残忍祖母欺害,最后联合情人杀死祖母,头也不回地跑出那个令她痛苦的小镇。而对罗玉凤来说,这个「残忍的祖母」,是某种更大的意像。
她决心逃离这个地方。
带着自己的全部积蓄,罗玉凤坐十几小时的硬座火车奔向上海,自认怀揣大专文凭,找个工作问题不大。但「连投一万份简历」之后,最终愿意给她一份工作的,却只有被抵制过的法国企业家乐福。在上海,哪里都少不了花钱,而她收银员岗位的月收入不足1500元。
如果不是为了改变命运,又何必大老远跑来上海?罗玉凤开始思考。后来和凤凰新闻合作期间,她写过一篇《明星的黑舞台》,先是不疼不痒地扯了些当红明星,才幽幽转入正题:
作为小人物,在网上议论这些「大明星」的时候,似乎找到了皇帝指点江山的滋味。大明星又因炒作赚了钱,是双赢的结局。
罗玉凤终究如愿以偿。后来有记者去她老家采访,却哪知门槛早已被各路媒体踏破,罗母自然是找寻不到,旁人也纷纷缄口不言、态度冷淡。只有一位邻居还愿意劳神呵斥记者:「(你们媒体)该播的不播,不该播的播」——她是1969年下乡的知青,被时代遗忘在这个人均耕地只有几分的地方,而政府承诺给她的补贴,也从未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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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择偶标准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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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2日,杭州一商家把「凤姐征婚」制成玩偶销售
上海,别名「魔都」 ,东方巴黎钟鸣鼎食,光怪陆离,日本作家村松梢风旅居上海期间大受震撼,挥毫写就《魔都》一书。在张爱玲笔下,上海由精致生活与来去匆匆的行人构成;在王安忆笔下,上海又成了调子低沉的弄堂深处。
而对于小镇姑娘罗玉凤来说,上海是全国最繁荣的金融中心,是陆家嘴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上海」这两个字,本身就泛着金色的迷离味道。2009年,她还在家乐福当收银员,上班之余,通过浏览网络社区消遣时间。网帖内容五花八门,时间一长,罗玉凤蹦出一个念头,还没过去多久,就已经把这个念头付诸实施。
她在当时势头正劲的猫扑论坛发帖,「我想找个北大清华男结婚」,洋洋洒洒列上七大条件:
清北硕士毕业生、经济学专业、有国际视野、外貌出众、无生育史、东部沿海户籍、年龄25至28岁。
江苏卫视情感访谈节目《人间》的栏目组嗅到热度,找来罗玉凤,邀请她配合节目组演一出戏,薪酬六百元。
彼时的罗玉凤,在柜台前接日连夜,到手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三,六百元是她半个月的薪水。更何况,节目将要为她带来的东西,将远远超过这三个阿拉伯数字的组合。
节目组找来一位年轻男子假扮罗玉凤的前男友,对方苦苦哀求她,做出想要挽回感情的样子。在这个过程中,罗玉凤被安排发表她那惊世骇俗的择偶观念。
访谈期间,罗玉凤坐在沙发上,微弓后背。她个头瘦小、肤色黑黄,下颌较常人略宽。当她说出征婚条件时,脸上自信满满:「我九岁博览群书,二十岁达到顶峰。现在都是看社会人文类的书,比如《知音》与《故事会》……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总共六百年没有人超过我」。
如果征婚对象们自觉智商无法与之匹配,自然要在其他地方弥补。罗玉凤语气坚定,只要她站出来,符合条件的适龄精英男会一拥而上。
语毕,全场鸦雀无声。
与节目现场的寂静相反,罗玉凤在网上一炮而红。所有人都不明白,所有人也都想搞清楚——这个拿着大专文凭,身长一米四七的乡下姑娘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以至于能列出如此高的择偶标准。罗玉凤走在街上,会有年轻男性突然跑来自报家门:我是X校毕业的,身高及其他几项都完全符合你的条件。
来人满面得意,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可我就是看不上你。
罗玉凤不明白,列出这些条件的若是貌美且家境富裕的女孩,就不会遭到嘲讽。只因自己个头矮小,出身底层,没有光鲜的学历与职业,所以就理所应当要遭到嘲笑?
这未免太不公平。
《简爱》一书中,女主角声嘶力竭地呼喊:「我贫穷,卑微,不出众,但当我们的灵魂穿越坟墓站在上帝面前的时候,我们是平等的」。
罗玉凤后来说,她也曾为此落泪,当时在心里反复念叨:此间种种,一定是因为自己出身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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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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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凤整容后到广州征婚
2010年,农历庚寅年。是年,章子怡深陷「诈捐」 丑闻,原本籍籍无名的车模兽兽一战封神,并迅速把名气转化为自己的资源。
至于罗玉凤,也并未被公众遗忘。凭借长相、姿态以及出格言论形成的奇异对比,她接到多份电视台与广告厂商邀约,还有某整形医院重金聘请她为代言人。每逢记者采访,罗玉凤便强调,自己对相貌颇有信心,之所以把单眼皮微调成韩式大双,纯粹为了广告效果。
那阵子,她每天画着精致淡妆,抱一块征婚招牌游走于上海、广州街头。当然,也早就辞去了家乐福的收银员工作——现在她需要把精力专注在广告代言和参加综艺通告上。
看上去,罗玉凤五官改动不算明显,不过自信却更胜从前:
以前我自身条件无人能超越,现在更是举世无双。我现在征婚的话,一律要海归人士,只要欧洲和北美的海归。
言论越是出格,收到的商业合作就越多。尝到甜头,罗玉凤趁热打铁,又报名《中国达人秀》。节目组通过给普通人表演机会,在参赛选手中挑选脱颖而出者,助其实现梦想。罗玉凤独辟蹊径,并不学其他选手那般涕泗纵横,她神态轻松,手里攥一张写满歌词的纸条,在台上倾情演唱当年金曲《爱情买卖》。
唱歌两大忌讳:走调与破音同时从歌喉里喷涌而出。还没唱几句,三位评委连声按铃「叮叮叮」示意停止,罗玉凤对铃声视若无睹,继续用早已破音的嗓门嘶吼。
表演结束,轮到记者访问环节。围观者众,一位神情激动的黑衣男子冲上台前,手握几个生鸡蛋砸向罗玉凤,她的头发和脸上沾满蛋液残渣。罗玉凤一时愣住,面色窘迫地立于台上。
好在主持人及时反应过来,用身体护住罗玉凤,请她到旁边休息室稍作清理。下台前,罗玉凤的面部表情还难以形容,可短短几分钟后再露面时,她已恢复平时轻松。略厚的嘴唇咧开,调侃着:或许来人也是曾被她拒绝过的那群男人之一。
恢复状态后,罗玉凤也不忘炫耀:已经有知名导演联系,安排她与一线男明星合作。言谈间,罗玉凤神情得意,仿佛演艺圈的康庄大道已然延伸至脚下。
在当时大多不明就里的网民眼里,罗玉凤本色出演,以丑态成名,肯定是因为某些精神疾病。她的母亲面对镜头也掩面低泣:「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还有社会心理学家一本正经地深入分析:
凤姐是典型的病态型自恋人格。一个自我认同有病态的人,可能是两个极端的表现:一种是过分贬低自己,一种是过分夸大自己。而凤姐属于第二种。
喝速溶咖啡都能喝出优越感的的周立波老师也来横插一脚,他在台上捏着嗓子,借着自己滑稽戏演员出身的优势,表情夸张地模仿「凤姐」 的语气神态,台下观众哄笑。那时,周立波「恋爱锦鲤」的江湖威名仍未远播,也还没有成为背景神秘莫测大老板愿意以爱供养一辈子的「涛涛」。
多年后,周立波因涉嫌藏有毒品、枪支被美国警方逮捕,罗玉凤连发数条微博嘲讽,喝彩者众。所谓风水轮流转,也算是报了当年羞辱之仇。
身处舆论漩涡中,罗玉凤斜眉轻挑,行动力极强。就成名第二年,她留下一句「已到美国,我要去找奥巴马」,以迅雷之势游过太平洋,头也不回,看得众人惊掉下巴。
初到美国时,罗玉凤还只有25岁。以旅游签证入境,出国意图并非「说走就走」的文艺旅行,她早已决意扎根在这片应许之地。一到纽约,罗玉凤便马上投身于各类政治游行。目击者将照片发在网上,不管他人如何质疑,罗玉凤永远不承认此事。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网上那些照片确实全无修饰痕迹。
2011年7月,温州发生动车追尾事故,罗玉凤开起遇难者玩笑:「死之前听过大名鼎鼎的凤姐,也算死得其所」。
第一次,罗玉凤被网民群起围攻。她反应出奇冷静,说自己是不怕死的,这样的微博还会继续发。
仅仅一个月后,她被人拍到手持一沓资料站在美国移民局排队。或许是因居留办理遇阻,几乎同一时间,她在微博上扬言:「我要一把火烧了美国移民局」。
此时,一个个碎裂的画面才被串联起来,网友普遍猜测罗玉凤是以「政治避难」的名义留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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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美国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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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拍摄到罗玉凤在美国一家美甲店工作
登上赴美班机的那一刻,罗玉凤就已经断了回国的念头。初次踏入纽约,她许下宏愿,定要在美国闯出一番事业。
后来罗玉凤提及彼时心情:「老实说,刚来时,我觉得美国总统的位置也能坐得」。大概意识到言辞略显夸张,她咧嘴憨笑——理论上宪法不允许非美国出生的人参与大选,但宪法也是能改的嘛。
可以看出,罗玉凤有些政治常识,但这番话还是存在小纰漏——作为世界上最早的成文宪法,美国宪法无法修改,只能以修正案的方式进行补充。
罗玉凤收到的第一份面试邀约来自美国中文电视台,对方邀请她参与记者职位评估。她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晃,泰然自若,开口便称:「我现在是中国最红的网络红人,用百度或者谷歌直接搜我的名字就能跳出一大堆(信息)。」
随后谈及美国历任总统与国家时事,她逐句回答,条理清晰。面试官颇感意外,此人全然不似网上那个以无知蛮横出名的丑角凤姐,他拿出一沓全英文新闻稿令罗玉凤照读,罗玉凤稍作酝酿,嘴里随即念出:「拜特瑞得桑木溜丝……」
面试官愣了半天,一脸讪笑,客套一句:作为英文初学者,她挺有勇气。
电视台的复试消息遥遥无期,罗玉凤此时已囊中羞涩,只能住进租金最便宜的唐人街,她在布鲁克林黑人区找到一份美甲店的工作聊以度日。这片区域环境嘈杂,据说远远走过,空气中都会弥漫着一股异味。罗玉凤在工作时被人识见,再次变成众人笑料,皆云「网红凤姐千里迢迢远赴美国替人修脚」。
罗玉凤所任职的美甲店,没有底薪,薪资纯靠提成,雇员多乃亚、非裔。工作环境里「充满有害化学物质」,《纽约时报》调查美甲沙龙行业生存状况时,罗玉凤是受访者之一。彼时,她态度明确,认为自己在纽约美甲店工作比国内从事过的几份工作更为舒适。展望未来,说是希望以后能在纽约开一间属于自己的美甲店。
人们拿邓文迪和罗玉凤对比,而罗玉凤并不领情,痛快骂上几句,用女权精神点睛:女人的成功要靠自己,踩着男人往上爬的终究会是小人物。
罗玉凤在美国吃着3.5刀的广东煲仔饭,住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卫生间与餐厅公用,刚去纽约的五年间都没能存到钱。
生活艰辛,她却甘之如饴,美国的空气让她感到自由。整个纽约范围内,来自全球两百多个国家的新移民聚集在这里,希望通过劳动改变命运。罗玉凤会不时在微博上传几张城市光影照片,同时表示,如果谁想把她遣送回国,她宁愿在监狱或者机场自杀。末尾再次强调:「死在美国也不回去了」。
坏运气来得太快,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以孤立主义和反移民政策作为噱头的特朗普异军突起。罗玉凤曾有些担忧地说:如果特朗普当选,我可能就要被遣送回国了。
罗玉凤住在房租低廉的唐人街,从楼下走出去,就可以看见孔子与林则徐的雕像,五分钟能走到布鲁克林大桥。往南走,是自由女神像,往北走,是终日灯火璀璨的曼哈顿。
有时罗玉凤走着走着,能看见高楼耸立的华尔街,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电影《当幸福来敲门》里,威尔史密斯饰演的主角命运多舛,由一位濒临破产的业务员奋发向上,一路走向巅峰成为知名金融投资家。每看这部电影,她总是会热泪盈眶,罗玉凤由衷期望,也能像剧中男主角那般在商业与金融领域有所作为。
重要的不是嘴上说,而是动手去做。罗玉凤的第一次身体力行是在股市投下二十万积蓄,血本无归。她宽慰自己,此次投资失败盖因股市环境不好。深入研究之后,又瞄准P2P平台,但爆雷潮却紧随而至,而她成了这类平台的首批受害者。
暴富无望,罗玉凤却并未因此消沉。她依旧关注政治形势,也热衷于蹭美国总统的热度——初来美国时,她想要嫁给奥巴马;奥巴马卸任后不久,特朗普又成为她口中的「男神」。
只是特朗普并不领情。他上台后,立即开始兑现竞选承诺,到2018年,美国政府移民政策再次收紧,当局把矛头对准新移民——此前,许多华人移民律所为中国客户伪造个人资料,申请政治避难,这也是很多华人能在赴美短短几年之内拿到美国绿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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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做一个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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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7日,凤姐大幅广告现身地铁站
2015年夏,凤凰新闻客户端邀请罗玉凤作签约主笔,舆论一阵哗然。这事倒也不算意外,毕竟凤凰新闻的口号是「就做不同」,甫一签约,罗玉凤写出首篇《恋人赶我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纽约》。
文章里回忆了两段在纽约的情感经历,其中一位男主角是34岁的品牌服装经理,她问对方是否有结婚的打算,男方给出否定答案,而罗玉凤立愿28岁前结婚,只能作罢。另一段感情的男主角是中东会计师,同样并非美国本土出生,同在异国使他们惺惺相惜。可某天深夜,会计师忙于工作,宁愿选择把她留在偏僻的新泽西,打发她赶最后一班回纽约的公交车。
罗玉凤多次声明,有得是人愿意跟自己结婚,选择的余地很大,她只是权衡再三后放弃。
高晓松对《恋人赶我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纽约》评价颇高:「朴实白描,哀而不伤。直逼作协副主席,斜逼作协主席」。
自此时开始,公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罗玉凤,在文章里,她只谈生活、讲感悟,言辞恳切有物,没有丝毫娇柔造作。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都是代笔者所为,「罗玉凤」三字,不过一介营销所需的吉祥物罢了。
杂志《博客天下》把罗玉凤和「绝不靠男人」的田朴珺拿来对比,后者钻研如何在高级餐厅装作当地人点菜时,罗玉凤正吃着楼下3.5美金的煲仔饭。田小姐一直强调自身独立,罗女士却爱谈及曾经约会的耶鲁硕士,以及同享过鱼水之欢的法学博士。
有出版社找到罗玉凤,开价三十万让她出一本自传,贴心提供了几个鸡汤类标题作书名,罗玉凤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拒了出版社的邀请。原因无他,只是她希望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能感叹一声:罗玉凤啊,就是一个文艺青年。
平日里,罗玉凤聊的是梵高、毕加索这类艺术家,她觉得毕加索的画作平庸。面对「毕加索的画是你罗玉凤能欣赏的吗?」之类的质疑,她口气淡定谦逊:「我虽不会画画,但鉴赏还行」。
除评画外,罗玉凤也酷爱写诗。据其后来回忆,奔赴上海之前,她在重庆教育学院读专科,彼时刚满20岁,在网上认识一个自诩「诗人」的年轻男子。她随其学习顾城、北岛的诗,逛遍所有诗歌论坛。
每逢采访,罗玉凤会强调自己最喜欢顾城,接着拔高声调:顾城,你知道吧?
罗玉凤曾把自己的诗寄给一本叫《延河》的文学杂志,九月份登上该杂志的读者来稿栏目,诗名是《这是个优胜劣汰的世界》:
从天空落下的黄沙
与这个世界无关
与滚动的人群无关
清洁工在收拾一个
从树上掉下的橘子
无家可归的橘子
晨光中,一只刺猬招摇过市
写诗并没有换来别人的尊重。知乎上有人问「如何看待罗玉凤的作品?」其中一个高票回答说:可能是顾城投胎,脸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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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凤在美国之音的纽约演播室,接受华人记者专访,谈她在中国与美国的生活体验和自己的思考。30分钟的采访涉及中国社会阶层、性别歧视、征婚风波和网路名气的影响等问题
美国之音演播室里,罗玉凤身着黑色低胸裙与红色外套,头发拉得笔直,曾引以为傲的「完美身材」已显富态。盖因面前是自己信赖的美国媒体,她对这次专访格外重视。
主持人意图拨开「凤姐」标签,探寻真实的罗玉凤,她谈起过往炒作经历,毫不掩饰:阶级决定人生。如果当初没有上电视,我只会拿上父母的锄头继续做农民。
话音一转,她说: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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